一點一點寫,關於送外賣的經歷。

上個月,8月,8月1號傍晚我穿上餓了麼的短袖,戴上餓了麼的頭盔。
那之前兩三天時間,我穿自己的衣服,沒戴頭盔,已經在跑單。

它的開始很簡單,比想象中更順利。
出門,在小區門口附近看到一輛停著的電動車,上面有餓了麼的箱。
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,覺得不像是臨時停在這裡,車主大概就住在裡面,在休息。

走到十字路口,鼓起勇氣問一個正在休息的餓了麼騎手,問他怎麼開始。
他口齒不很清楚,說了很多。他是跑眾包的。我則想進團隊。
我問他一個月能賺多少錢,他說肯幹的上萬的是有的。我說,那不那麼拼,5千也是可以的吧。他說,那你就不要在上海干了。
在他看來,不奔著上萬的月收入,你沒必要在上海打拼。

「眾包」,是比較自由的散工。
「團隊」,是有一定組織結構的偏正式工。
眾包的單價低,團隊的高;團隊有一些其他的約束和要求,不如眾包自由。

又走了幾步路,看到另一個有餓了麼箱的騎手,我問他,這邊附近的站點怎麼找。他把他所在的站點的站長的微信給了我。我加了站長的微信,就去站點面試了。
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。

9.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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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寫了第二篇。剛才一不小心被我刪掉了。還是一次性寫完吧。寫的簡潔一些。就像說話那樣寫,可說話能簡潔得了嗎?

那天,我騎車來到餓了麼茂名南路站。這個站實際是在進賢路。後來我才發現,這條路我以前來過至少兩次,因為那條路上的南蠻子雲南菜館我去過兩次。

進了房間,有兩個特別胖的男人隔著桌子相對而坐,有電腦,左邊那個尤其胖,用是機械鍵盤,聽聲音應該是青軸的。不過他並不用電腦玩遊戲。他玩的是手機上的和平精英(吃雞)。後來我明白了,他是調度,需要頻道跟騎手交流,電腦操作很多。

另一個是站長,看起來也更有範兒。他跟我講的基本情況。說只要能放下身段,幹這個還是能賺到錢的。有不少都是幹一段時間攢了一些錢,就去幹別的,幹成了也就成了,幹不成,一兩年後又會給他打電話,回來繼續幹外賣。

我跟他說我的初衷就是為了自己有個保底的。這個如果能幹得了,其他我就不怕了。大不了回來繼續幹外賣唄。

我到的那天的之前幾天,有一天一次性來了三個小伙子。其中兩個幹了一天就走了。他對他們印象很不好。他說,用他女兒的話說就是,那些人是「啥也不是」。

從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他倆是東北人。「啥也不是」也是東北人批評人比較重的時候常用的說法。

站長本想讓我繼續用其中一個走掉的小伙子留下的電動車,但因為對方已經進入工廠做工,手機信號不好,沒法讓我登陸相應的app,也就算了。第二天,我自己到站長推薦的租車點。租車點的老闆娘雷厲風行,嘁呎咔嚓就幫我弄完了租車和租電池。下午我先跟一個跑了一個月的前輩跑了一單,然後就是自己跑了。每接一單,我就點一下「小休」,也就是暫停接單。跑完一單再重新點擊上線。下午3點到5點回家做飯吃飯,晚上再跑一陣,八九點收工。第一天跑了七八單。

騎在路上感覺很嗨。我租的電池是60伏的,速度很快,在路上比我快的電動車不多,基本都是其他騎手。

等紅綠燈的時候,我會儘量鑽到最前面,啟動之後,就在所有車的前面,前方沒有障礙,騎著很順暢,不用顧及前方車輛的往前全速猛充,感覺很爽的。

感覺自己真的成了「騎手」。或者說「騎士」。很自由。很灑脫。騎在路上,有很多浪漫的聯想。上海的最中心,四處流竄著的一大批騎手,交警沒法規制他們,他們像一個個群落,每個群落有一個小中心,發散式的滲透進城市裡的每一個角落,每一戶人家,每一個樓層。他們是最自由的那種遊牧民族。大城市裡的唯一的遊牧民族。

2020.9.22